治术。
当华国锋将尖锐对立的两大政治势力中的极“左”一派粉碎后,他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,再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、价值和条件
当然,斗争还有,已是微不足道。无须会上唇枪舌剑,更无须暴风骤雨,邓小平只须‘呵’一声,大局便确定下来。
中央工作会议期间,胡耀邦面有难色地向邓小平汇报,在复审、平反“文革”的冤假错案时,受到“两个凡是”的干扰。
“怕什么?‘文革’把你七斗八斗你都不怕,现在还怕什么?有困难找我,先斩影响大、涉及面广、难度大的冤案。”邓小平涵养极好,很少发火,就是当年面对江青的大吵大闹,他也不愿费口舌争论,只是“扬长而去,使得政治局会议开不下去”但这一次他动怒了,抓起红机子挂通江东兴:“我提议,明天下午开政治局扩大会议,议题是要不要推倒‘两个凡是’,每个委员都要表态,这关系到究竟要不要拨乱反正,国家向何处去的大问题!”
放下电话,邓小平对胡耀邦严肃交待:“一定要从组织上解决‘两个凡是’问题,不能再等。十几年下来伤了多少人,还能等?谁坚持‘两个凡是’,谁就必须离开领导班子!”
领了“尚方宝剑”胡耀邦大刀阔斧,加速解决组织问题,大量的冤假错案在会议期间迅速平反“文革”中犯有错误。坚持“两个凡是”的干部坚决撤离领导班子。其中就有邮电部部长。
这天晚上,胡耀邦正在同“文革”中有问题、准备下台的邮电部长谈话,周惠贸然闯了进来。见客厅里邮电部长正在表白什么,便打个哈哈道:“你们谈,我到里屋等等。”
对于邮电部长的表白和申诉,胡耀邦不能不听,听得又十分疲累。身处关键性位置,每日批阅大量文件又接待一批批的谈话者,他已经几天几夜不得休息。见周惠进了他的卧室,还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能谈完,便招呼道:“哎哎,他先停停,我跟周惠同志谈几句再来。”
周惠进门,便将目光环室一扫:
卧室不大,约十四平方米。西北角一张大板床,褥单、枕巾都打着补丁。那一代的领导人都是如此俭朴,周惠也不觉为怪。他曾用包袱皮作枕头,胡耀邦是用破旧的背心改制成枕头,异曲同工。
临窗的写宇台上摆着三台电话机,一只铁质台历,一副花镜,十几枝批阅文件的铅笔。引人注目的是玻璃板下压了一张周恩来总理的照片,是室内惟一的人物肖像。
卧室东侧一排高大书柜,里面藏书不少;床头柜上放一只青瓷座台灯,衣架上挂了一套半旧“礼服”当然是在公开场合才舍得穿,回家便须换下…
“哎哎,老兄,你怎么跑来”胡耀邦追进卧室来。几十年的老熟人,无须客套,他径直到办公桌的正面坐下,看着周惠坐到了桌对面的椅子上。
“找你来聊聊嘛。”周惠掏烟,在桌上敲敲“知道你忙,可有些事总想找熟人聊聊,听听意见。”
“我也要找你呢。”胡耀邦不拘小节,将两只脚架到办公桌上,坐久了,两腿瘀血,架高些可以化瘀。“我说老兄,你怎么搞的?几个亿都不要”
“你哪里听来的”周惠叫起来“今天下午先念同志刚为这个事骂了我的娘。”
“你看看,你看看,”胡耀邦是感情外露的性格,两手在沙发转椅的扶手上连连拍打“国家的几个亿呀,我就怕先念同志发火…”
“你别急,什么几个亿,没有的事”周惠不慌不忙吸燃香烟“造谣嘛,我看这是有人反对我们啊…你告诉我,是谁向你告的状?”
胡耀邦摇摇头,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事出有因,没成事实…”周惠将内蒙古农民生活贫苦,债台高筑,无力还贷等问题徐徐道来。胡耀邦听几句已经明白没大事,精神一松懈,极度的疲困便袭来。他头靠椅背,脚架办公桌,身体弯成一个U型,便那么打起瞌睡来。
周惠一阵心疼,便闭了嘴。声音停止,胡耀邦猛地惊醒,揉揉眼,奋力振起精神:“噢,是这么回事啊,没丢了就好。”
“放心好了,我只是有想法,并没做。这么大事,不研究不请示,我自己怎么可能贸然决定?”周惠立起身,关切地劝一句:“你累了,睡一会儿,我先走了,改日再找你聊。”